閱讀版本為志文出版,胡品清譯。
對波特來爾的初級印象是<惡之華>,大一下學期的肢體美學課,吳義芳老師要我們各自選讀並從中挑選動詞闡述。起初閱讀<巴黎的憂鬱>,同樣令我一個頭兩個大,尤其當讚歎詞"啊!"出現的時候,這可能是波特萊爾讚嘆他所見之美驚奇的表達,要去消化那些在一般書上難以見到的華麗詞彙,讓沒有習慣在閱讀散文詩本的我覺得挫折滿分,還會看到發呆,又重新跳回前幾行再看一遍,不然就是久久還停留在同一頁,看了好幾篇之後才漸習慣它的語句,然而也許是我功力太薄弱,很多都看不太懂文章的意思,左猜右想都不能確定是否猜中,其中一篇還拿給一位專攻文藝創作的好友分析解剖,她一下就幫我解了惑,被拿去問的那一篇即是《狗與香水瓶》,雖然是小小的篇幅,也夠讓我花了比初閱還多的時間反覆看了幾遍,揣測著那狗代表什麼、美妙的香水代表什麼、精選的垃圾又是為何;我的朋友默默的看了一遍就說,狗是象徵著世人,美妙的香水是象徵波特萊爾認為美好的創作,精選的垃圾則是那些被淘汰或鄙視的失敗品,然而狗也有可能真的是指狗;世人們的價值觀及對於美的品味程度,在波特萊爾的心裡是相差懸殊的,他的情人,他的伴侶,他比喻為女神的美,都無法帶給他孤傲又渴求知己的心靈,百分百無距離的陪伴。
波特萊爾文學的字裡行間,總是散發著熱情洋溢的訊息,他也用創作的才華描繪撒旦,描寫得太過神秘美麗,在《愛神、財神、榮譽》之中,便出現了基督世界中相當禁忌的撒旦、以及女惡魔,好玩有趣的是,波特萊爾把撒旦的外表寫得栩栩如生、加了點細巧美的成分,並且把懾人的女魔稱作「假女神」;最後他夢醒了,意識到自己是如何的對待那三位地獄派來的墮落使者,他百般後悔地希望那三位使魔能夠回頭向他歸來;這一個篇章我認為波特萊爾並非真的信仰撒旦才寫出看似讚頌的散文,可能在他所處的時代潮流當中,他表現的天才般的、又叛逆不同於世人習慣口味的創作,他真切、露骨卻又隱含、強烈的以筆桿搖寫出心裡充滿自信的美感,但事實上他同個時代的人們卻難以接受,甚至視他如異類;愛情的幻滅總在認識之後,美好的事物不可以品嚐太久,超過一定的時間那風味便會膩掉,年輕的也成老邁,他所愛上的女人也是人,也會有不可抹滅的劣根性,相等於醜陋的,心靈上無法契合的;是否因為這些沉甸甸的世俗、精神上的煩惱使波特萊爾按耐不住想從撒旦、惡魔那裡尋求慰藉和幫助呢?但是他最後是遵從自己高尚的心和對耶穌的信仰拒絕了因貧瘠隨之而來的誘惑。
相較於他以詩歌讚頌戀人的美好,我對於波特萊爾筆下的貧窮階層文章倒比較喜愛,他的文筆交織著些許的憐憫跟嫌棄,對於窮人極致所能展現的外在,當然比不上富有人家的尊貴,窮人無法到達波特萊爾的美感標準,醜陋和孤苦和他們並肩行走,但是窮人常會有他們獨到的行為舉止,給予波特來爾創作的靈感來源之一;波特萊爾也會利用光鮮亮麗的歡樂背景,與獨居不快的老人作為強烈的對比,《賣藝的老人》一文中,他似乎幫自己預言未來老後的樣貌。
總會發現精奇美妙的字句!如果要記錄個佳句本,那麼整本<巴黎的憂鬱>都要被墨水所染色了吧!文學所敘說的可以是像表面那樣的美麗也可以深沉鑽透的咀嚼一番,但是波特萊爾在他的詩篇當中,卻精巧的捕抓住了在事物中平凡的幸福,那樣精確短小的幸福是自然地在空氣和生活中流動的,它容易被人因習以為常而忽視、遺忘掉,例如波特萊爾觀察裡的戀人髮絲中的芬芳,耳環碰撞而出的叮鈴聲,窮人眼裡對於富麗堂皇的純粹欣羨目光,波特萊爾表達對美的感受,不會只用一句「好漂亮」概括帶過(而我卻只會說這一句……),他要用文句的重複排版、參差長短、以寫實的方法記錄下光與影、瞬間的感動成為可見的永恆,讚揚他所見所聞接收到的生活、美與醜的啟發,讀到後頭的時候總算能較為享受它帶出來的意境了,想像的邊境隨時擴大縮小,可以在黑白文字中欣賞斑斕畫面。
學文藝創作的好朋友看了《詩藝》後,便朝我丟了一個討論出來,她問我認為詩的創作是道德還是不道德的,我直覺的說是不道德的,她亦也為是如此,但是她說授課的教授卻是支持相反意見的,然而道德和不道德各自的標準在哪兒呢?又該如何去定義?倘若說使用隱晦的文句包裹著極富情慾的詩,是道德還是不道德?或者真實又坦承以對的釋放自己心中的激昂才是正確的?還是要詞藻華美但又膚淺?這些假設性的問題基於以詩的態度來說;當下我並沒有想得那麼多,但是關於這類的討論也沒有個標準答案吧!
巴黎的城市風景,透過波特萊爾的眼睛和握筆,感覺充滿了魔幻的力量,卻存在著相對的可憐角落,角落除了骯髒可見的地方、貧賤的人們身上,同時也有包含著人心的小氣、貪婪,波特萊爾的心思細膩且縝密,他的作品字句深入淺出,使人不敢(不捨)省略翻頁,怕會遺漏了什麼關鍵的佳句,怕會銜接不了情景的發展;我覺得波特萊爾很清楚強烈知道自己必須要去做什麼事,他有個人的興趣及熱愛的事物,在他小的時候從身旁週遭所接受的事物似乎也影響他非常的深,也許他的美感培養和觀察也是自小就潛移默化的受訓而得來的吧!<巴黎的憂鬱>帶給我另一種新的視覺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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