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ose

  卡夫卡應該是我最早接觸到存在主義文學的作家吧,記得在國中還小學六年級的時後,媽媽買了卡夫卡變形記給我,要我好好看這本書,我只問了媽媽這是什麼書?媽媽只回答我是很好看的故事,很值得看,所以我開始認識了卡夫卡。那本變形記在我印象中似乎是小孩版本,封面是吸引人地插畫,文章的用詞也比志文出版的蛻變還活潑得多了,那時候讀完只是純粹覺得是一個奇妙的變形故事,主人翁戈勒各爾好可憐等等小孩子直覺式的想法,當時的讀後感也早就忘的一乾二淨,可見那時根本只是把他當作普通小故事在讀,如今事隔多年了,在這段日子裡我也沒在去翻過變形記,直到這個寒假。
  
  荒謬,從故事的一開始就是荒謬又超現實的,但故事卻非常理所當然得繼續下去,沒有為這樣的不合邏輯的開始多作解釋,因為這是一個時代的表徵,人的許多行為,不都是荒謬可笑的嗎?那還需要解是什麼呢?或許我們已經視它為理所當然了?主角戈勒各爾某天一覺醒來,變成了一隻大毒蟲,開始一連串荒誕離奇的旅程,他脫離了身為一個「人」的地位,儘管在這之前,他都是一個在正常不過的上班族,努力的為家賺錢,但自從他變成了一隻蟲後,他沒有了人的形體也沒有了人的地位,他的家人逐漸宣告他喪失成為家人的資格,變成一種有害寵物的存在,即使他還是擁有人的靈魂,依然想著工作想著家人,為了不影響家人而不出房門,妹妹進來也貼心的將自己藏起來,但殘酷的是他依然是家中不可告人的秘密家醜,連家人都作嘔,看一眼都令人無法承受。戈勒各爾是家中唯一的經濟支柱,他的父母靠著他,得以在家中坐享清閒,他的妹妹也是個典型的嬌弱女孩樣,但現在的戈勒各爾變的一無是處,像個殘障的人,他在家人眼中頓時成了沉重的大累贅,這是不是也反映了某些社會現象呢?只要喪失用處,即是廢物,能越快擺脫越好。

  戈勒各爾的妹妹這個角色非常有趣,她的心態非常弔詭,她貼心的為哥哥打點食物,甚至細心的試探她的口味,還因為要不要將戈勒各爾房間內的東西搬走和媽媽起了爭執,雖然如此,妹妹仍然害怕看見變成大蟲的哥哥,她照顧哥哥的初衷從親情變成同情,又從同情漸漸轉為優越感,因為她每天送食物和打掃,所以最了解她哥哥需要地是什麼,她認為只有她有資格替已經喪失語言能力的哥哥作決定,這或許解釋了一些事,例如為何許多同情到最後都變了調,成了人們變相自捧與自我認同的管道。

  當那顆嵌在戈勒各爾身上早已腐爛的蘋果,和家人的置之不理讓他終於走向死亡之際,他依然想著家人想著愛,他感激家人,堅信自己的消失將帶給家人更大的幸福快樂。就算即將死亡,戈勒各爾仍然念念不忘自己對家中的責任,即便他摯愛的家人早將他摒除在外。多麼難過多麼可悲,他從來沒有為了自己活過,這是否是在說我們自己?念念不忘些什麼,即使那已經變成一廂情願。

  「他們怎麼能夠這樣!?」這是當我看完蛻變時最直覺的感受,戈勒各爾的父母與妹妹,竟然可以在他死了之後,像終於卸下什麼要不得的重擔那樣,輕輕鬆鬆地來一趟旅行,令人不敢置信。「女兒首先站起,把他青春活潑的身體盡情的伸欠了時,在他們倆人,這就是他們的新夢想和好的意圖的確證似的。」確實輕鬆愜意對吧?既荒謬又在真實不過的心態了。有人用魔幻寫實來比喻卡夫卡的作品,我想應該就是如夢般卻又真實的意思吧?卡夫卡曾說過:「夢是現實的暴露」,他的作品都有著一樣的氣氛,也就是如夢般的情節,但卻擁有著比我們身處的現實中更真實的本質。

  這使我不禁想到卡夫卡的成長背景,在他的成長過程中,父親是對他有很大影響的,父權,在《蛻變》中也有巨大的影子存在,故事中的父親,總給人種威嚴、不可違抗的感覺,他不常露面,卻影響了整個家庭。這就如波特萊爾之於母親吧,波特萊爾因母親的改嫁而對母親又愛又恨,基於這種心理,造就了他往後對女人的價值觀,成了朝著毀滅奔去的被愛奴役者,憎惡著淫邪的女人卻也深陷其中不能自拔。成長過程造就一個人的價值觀,這真的很有趣,他不著痕跡的影響著一個人,就像一個作家可能在某個字句上顯露出家庭對他的影響而不自知,但這種根深蒂固的潛意識卻充斥了整個作品。

  文學之所以偉大,是因為它強悍,他乘載著思想,並且無法被摧毀,偉大的作家之所以偉大,也是因為他們的強悍他們的思想,他們找到了自己和世界連結的關係與方法,並將之證明。不管卡夫卡或者波特萊爾,契柯夫還是惹內,他們都寫著自己的生命,也找到了自己的立場,站穩,並無畏地向世界大聲宣告,他們因著自己對整個宇宙該盡的職責而批判,他們選擇使用最浪漫最溫柔的方式戰鬥,但這卻是對整個世界最強大的力量。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yzuacd101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5) 人氣()